如梦令

这一章是从何的角度写的何撒以前的故事。
————————————————————

何二月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学一门戏曲。在他初次接触戏曲时，其他的地方剧还未兴起，昆曲是当时影响最大的声腔剧种。他对昆曲早有耳闻，也下定决心要学好昆曲，以光宗耀祖。他的运气一直很好，这次也不例外。在一次出去玩的时候恰巧碰到撒班主在和别人谈论昆曲，他用最浅显易懂的表达方式表达出昆曲的精髓。再加上这个男人一直面带笑容，别人反驳他也不生气——因为没有人说的过他，就像是他说的全都是对的。何二月一下子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他向别人问了撒的姓氏和地址，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拜他为师。

几年来，他寒窗苦读，在研究四书五经之余学习着昆曲的奥妙，也常常在邻居面前咿咿呀呀几句。众人都说他唱的好，有当戏子的潜力。得到夸奖的何二月非常开心，对昆曲也越发喜爱。

经过深入的学习，掌握了一些基本技巧后，他开始在一些茶楼里唱戏。渐渐地他积累了一些名气，虽然不知道撒班主知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一直没有改变想拜他为师的心。

终于在一日，何二月决定去找他。他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所有可能被班主考到的知识，一边走到撒的门前，扣响了他家的门，随即跪到门口处。撒一开门就看到有个年轻人在自己前面跪着，倒也不觉得奇怪，只因太多人选择这样的方式。以前的他会选择心软，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收了太多的无用之徒时，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目的——于是从此以后，撒班主收徒的条件变得越发严苛和神秘，流传比较广泛的都是说撒班主收一个人就换一道题。大多人都琢磨不透撒班主的考题究竟是什么，但他收的徒虽少却精。

何二月自知这场“入学考试”之艰难，在做出决定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却没想到撒班主只是让他站起来，随后递给他一杯从屋内拿出来的茶。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灵光一闪用了昆曲里比较稀有的端茶方式，希望博得这位班主的青睐。却没料到撒班主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甩甩手袖转身就入了房，留下何二月一人独自留在原地尴尬无比。

何二月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随即醒悟到撒班主看的并不是你对昆曲了解的多少，而是其他的方面。在心底里嘲笑了一句自己失败的卖弄，自己尴尬倒没有什么，若是给班主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忐忑地跟着班主走进了屋，趁撒不注意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生气，暗暗地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自己一直认为试题就是昆曲的内容，重点也就放在了这里，别的方面自己可是一点的准备都没有。思考着要不要选择放弃，却又不甘心让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就在纠结的时候，撒班主突然问了一句：“你的姓名，以及为何要拜我为师？”

何二月被问的一愣，反应过来后马上回答道：“何二月。因为喜欢昆曲…”这些问题何二月都预习过，当他发现撒问的是这种问题是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将背了许久的标准答案全部说出来时却被撒班主的下一个问题给打断了。

“如果以后昆曲不再被世人所喜欢，你还会选择坚守到底吗？”

何二月沉默了。他并不是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是因为没有提前预习这个答案，而是他开始思考：如果昆曲变得不再出众，他还会选择继续唱昆曲吗？虽然他是因为想要光耀门楣而选择的昆曲，但在真正了解了昆曲的奥义后也对其产生了深厚的情感。可若是让他坚守一辈子一种不再受大家的欢迎的戏曲，他可能会选择转行。

撒班主见他不再说话，也没有为难他。他将自己的扇子放到一旁，坐到椅子上。“过来，行拜师礼，发誓永远不会背叛昆曲…你可以退出我的班门，但不能更改派别。”

何二月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考试通过了。他原本认为自己的表现极差，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功。不管如何都是过了，他赶紧双膝跪地，三叩首后拿过一旁的茶杯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师父，发了誓。与刚才的不同，就是这次他再也不敢耍什么小聪明了。

随着日子的推移，何二月在撒班主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两人的感情也越发的好，撒班主对他也越发的重视和喜爱，用他的话来说就像是父子一样亲密无间。

但何二月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发现自己对师父有种莫名的情愫，不是父子之间的亲情，也不是师徒之间的师生情，而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疑惑一直藏在心底里，不敢拿出来问师父。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可是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是不对的……直到一天无意中看到自己的同门师妹的裸体，在面红心跳的间隙中他发现，这种感觉和他对师父的感觉一样。

该死的，他喜欢上了他的师父。

知道这种感情后，何二月就更不敢告诉他师父了。他怕师父那种诧异中带着嫌恶的眼神…徒弟爱上师父，两个人还都是男的，传出去多么笑话人啊。

何二月怕被撒班主看出异样，在心里否定了要疏远他师父的念头。后果就是每当他俩有什么比较亲密的动作时他就会想，他师父对他的感情会不会和他一样。每次有了这个念头，他都会笑着摇摇头，却又在心底里希冀着这是真的。直到一天，他看到师父背着他进了妓院，他才苦笑着将心底里那个名叫“希望”的小人给打死了。

男的喜欢男的，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最可笑的是，他对撒班主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消磨而消失，反而是越加的浓烈。连他第一次的遗.精，想到的都是撒班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何二月想。他决定退出这个班门。在此同时，他收到了一件他比较上心的一件事的新的进展，时间紧急，还没来得及和师父告别他就启程了。事情过后一直想找师父解释，可是又怕他的斥责，便一直没去找他。

如撒班主所言，昆曲逐渐没落，其他的戏曲开始兴起，何二月见势头不对，再加上心切着想出名，他决定背叛他以前的誓言——转行学了京剧。不出他所料，他红了起来，认识了不少达官贵人，也做到了光宗耀祖。这次来到梨园，只是因为他累了，想选择一个安稳的地方栖息下来，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熟人，亦算是自己的梦魇——撒班主。

这时的他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冲动，变得圆滑起来。多年以来，他对撒的感觉从未减过，只是他打心底里不相信撒班主对他会有自己对他相同的情感，加上执念太深，势力过大，养成了一个轻浮的性格。

凭什么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说，我要你。

撒班主愣了很久，像是在网里挣扎的鱼。可惜这个网密不可透。他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直到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毫无起伏等我波澜时他才真正的绝望了。

“好……我答应你。”